那一笑的风情美文
壳子王时常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豆腐块,每领到一张稿费汇款单,他便屁颠屁颠跑去邮局兑换。轮到他办理业务时,他总要约略地扯开嗓子轻吼:“领稿费。”
一时之间引来无数人的注目。别人的注目,越发引起了壳子王的成就感。
这阵刚好邮局业务繁忙,每次兑换汇款都得排队。在排队时,壳子王显得百无聊耐,他便用敏锐的目光去捕捉那些稍纵即逝的生活浪花,以此来激发他来自内心深处的.灵感。还别说,经过几次仔细观察,壳子王还真有了发现。
现在邮局搞微笑服务,微笑的确没有悬念,但是壳子王总觉得3号窗口那个女孩很特别。别人在她手上办事,她带着职业性微笑;而壳子王找她办事,她的微笑乃是发自内心。这一发现让壳子王惊喜不已,想不到连邮局的小妹都会崇拜自己!之后壳子王便固定找3号兑换稿费。
有天早上来到单位,收发室一次性递给壳子王五张汇款单,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。壳子王借口外出办事,溜出办公室去了邮局。正赶上邮局前来办理业务的人不是很多,壳子王照例排在了3号窗口。他老早就拿出汇款单和身份证捏在手中,轮到他办理业务时,身后就只有一个老头儿。老头儿感到很奇怪:“老弟,你怎么有那么多的汇款单。”
壳子王一面隔着玻璃斜睨着3号,一面有些陶醉地说:“这都是我写文章挣的。”
3号抿嘴一笑,接过他那把汇款单和身份证。过了一会儿便将钱递了出来:“大作家,二五百,对不对?”
3号的话虽然让人感觉大作家与“二百五”有些联系,但毕竟叫大作家可比叫先生要受听多了,壳子王于是连连点头:“对对对。”
3号又说:“你可有名片,啥时我来拜访你。”
壳子王不由自主地说:“好呀。”
壳子王掏出名片递与3号,手不经意地触摸到了她那温软的玉手,这让他有触电的感觉。壳子王兴奋不已,一直走出邮局许久,他的手都还悬在空中。这时不期路上遇到一个熟人,熟人一把抓过他的手摇晃,这让壳子王遗憾不已,却又发作不得。一整天,壳子王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。
直到临近下班,壳子王接到一个陌生电话,一听对方说话,他的心情才调整过来:“大作家,今晚有空么?”
壳子王想都没想,就说:“有啊。”
那边又说:“那咱们在胜利公园欧罗巴茶房见吧。”
壳子王又说:“好呀。”
挂断电话,壳子王就有些后悔了。他很少应酬,在外面吃饭也总是早在上午甚至几天前便已获悉,自然老早就向老婆作了汇报,可这次说不定老婆煮好了饭等着自己呢。
但壳子王是个信守承诺之人,他还是向老婆打了电话,虽然免不了要受老婆几句责备。见老婆不疑有他,壳子王才半喜半惧地去了欧罗巴茶房。
也不知等了多久,壳子王终于盼来了3号。随即他的脸色僵住了——3号居然牵着一个男人,看样子甚是亲密。
那个男人神情忧郁,与3号径直来到壳子王面前。男人看了一眼壳子王,脸色一变,扭头就走。3号连忙追出去。壳子王不知该不该叫住3号,犹豫了许久,最后也未见3号回来。壳子王只好付了茶钱回家,这时老婆刚好吃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饭。
老婆很意外:“怎么这么快就吃完了,吃的是快餐么?”
壳子王有些惭愧:“晚餐取消了,科长临时有事。”
壳子王自己盛了饭吃,老婆便去看肥皂剧。壳子王偶尔瞅瞅老婆,有点做贼的感觉。不想这时手机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,是那个忽悠自己的3号。壳子王不想接,便挂断了,但3号打电话的精神比壳子王写文章还要执着。老婆也很奇怪,而且开始警觉起来:“你怎么不接?”
壳子王只好接了。3号说:“王老师,我对不起你。”
壳子王说:“这有什么对不对得起的。”
3号说:“我看你每次来取款时都笑得很灿烂……”
壳子王心想:还不是你那发自内心的一笑,让我觉得风情无限。但他不敢说出口,好在3号不等他说话,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:“我老公在单位压力大,最近得了抑郁,我本想请你开导开导他,顺便让他跟你学学怎样才能开心。可是在茶馆里,你那幅象谁欠了你钱的样子,吓退了我老公——”
3号挂了电话,壳子王便也陷入了沉思:我以为3号笑得好,这才对她笑得好。想不到3号乃是以为我笑得好,她才冲我笑得好,这可是鸡与蛋的命题呀,谁能说得清呢。不过难道笑会有传染?它就象照镜子么?我笑他亦笑。壳子王联想到自己与老婆,这几年日子过得平平淡淡的,几乎就是陌生人,反而连与单位的同事都不如。自己作为男人,得主动笑啊,这样才能调动得起老婆的笑神经。
这时壳子王已经吃完了晚饭,他走向老婆,展颜一笑,还象新婚那阵,温柔地叫了一声:“老婆。”
老婆瞟了他一眼,目光仍然盯着电视剧,嘴里直说:“你少跟我嬉皮笑脸的,想在外面吃饭也不提前打招呼,自己赶快去把锅碗洗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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